小升初那年,中考作文题目是《校园外的一桩乐事》,而我不慎写了离题十万八千里的校园操场趣事。等我发现时,一切都已来不及一一一交卷铃声已响起,我颓然走出考场。
结果可想而知,我没能考上如我所愿的重点初中。望子成龙的父亲母亲央央劝我再复读一年。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扎实了,以后的学习才能驾轻就熟…他们大人的理论。
我答应了,只是心里有了自卑的种子,我要开始背上那个我最讨厌的"重读生"称号了。
新的学期,男女同桌。新来的老师为了预防同性别之间同学上课互讲悄悄话而想出来的招。
芬儿,是我的新同桌,家也就住在我的邻组。她父亲早逝,母亲一人拉扯她还有弟弟,生活不怎么容易。
我了解芬儿很多外因,正如芬儿也了解我很多表面。只是,她不了解,在她面前我足足大了两岁而此刻却跟她同班同桌的不自在心理。
我更加沉默,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而芬儿,她似乎无瑕顾及到有我这个熟悉的同桌。上课,她认真听讲。下课,她认真学习。放学,她飞奔回家。在我快要接近放学回家的路上,她已拿起了打猪草的篮 子…
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流淌,转眼,我们迎来了小升初终极考核,迎来我必须要把犯过的错误改正过来的重要考试。
我很得心应手!
我很胸有成竹迎来了我的重点初中入学通知书。
班主任送通知书那天,母亲煮了攒了好久舍不得吃的鸡蛋。
"芬儿呢?芬儿不也就住附近,去把她叫来一起吃吧!她和你考上了同一所学校了。"
老师看着他根本吃不了那么多的鸡蛋,吩咐我。
我赤脚踩着田埂向芬儿家走去。天刚下过小雨,窄窄的田埂有软绵绵的湿漉,踩上去,我的心竟有莫名的柔软、温暖。
芬儿正在老练地给她家那头肥猪喂食,听到我告诉她考上了重点初中,她高兴地在我面前跳了起来。看着她那雀跃的表情,我咧开嘴笑了!
初中三年,我和芬儿不同班级交集好象更少,只是偶尔会从学校广播听到她写的文章被播报。每当那时,不论我在做什么,我都会驻足凝听,那些关于芬儿成长的语言…
我的日子不咸不淡风平浪静地过着!
某天,我听到母亲和父亲的谈话,内容是说芬儿找了个经济条件不错的继父。马上要举家迁走了。"这下,芬儿不用那么象个大人一样操劳了,她妈妈也总算有人帮一把了。"
可我听到这个消息却如坐针毡,那个在我眼里似乎多长了一块骨头的芬儿她会以怎样的心情接受有了后爸的事实呢?
学校广播再也听不到芬儿的只言片语,熟悉的乡间小路我再也没有和芬儿不期而遇……
我有一丢丢的若有所失!却找不到去芬儿班级看一眼的任何理由。
时间还是过很快,很快过⋯我初中毕业,我考了师范,我分配了工作。
我被阳光的少男少女簇拥着走到我的工作岗位,一间我刚刚才告别的教室,只是现在我的身份是那个讲台上的人了。
"来,来,来,两位老师,这是我们学校的校服,为了表示接下来您们会和我们这些学生一条心度过,务必请您们换上后,参加我们全班同学在校长的带领下安排的对您们热烈欢迎的表演会。"这个学生,和我已有差不多的身高,很有凝聚力量地向我说明。
"两位老师吗?在哪?"新手上路,有人作陪,我在心里暗自高兴。
"是我啊,同学!"顺着声音,我望去,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是芬儿!
"那么巧吗?你们是同学啊!那情景再现一次,老师,你们坐到那排桌子上去吧!我们精心策划了的节目马上要开始了,您们,有没有特别想听到的歌曲,写在纸上,我来找背景音乐。"刚才那位同学他甚至比我还激动,忙不迭地忙开了。
我象很多年前一样坐在了芬儿的身边,朝她打量。芬儿编了流行的麻花辫子,出落得水灵漂亮,校服穿在她身上,俨然也是个学生。而芬儿,依然无瑕和我说话,她正在沉思她最想听哪首歌吧?
节目开始,灯光倏亮,就在芬儿坐的位置,以倾泻而下的方式。
我安静地坐着,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有点酸楚却又想笑的无言心动!
我恍然明白,原来,这些年,芬儿一直幽居在我心里,无关爱,无关暧昧…
这个从来不曾属于我的姑娘,她只是让我想起那些青涩的我再也回不去的美好年少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