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Anchee Min
翻译: 半耳月亮
在我成为皇帝小妾的这一天，我并没有看到太多庆祝的仪式。我坐在轿子里，听着来自正阳门塔上击打的铃声。
乾清门钮钴禄氏唯一一个从乾清门进入的人。我们其他人这是从一边的门进入。我的轿子穿过金水河，在五座桥的其中一个桥走过。那条河是紫禁城风景线的分界线；五座桥每一个都代表着孔子的五个德行： 仁、义、礼、智、信。我接着穿过贞度门并进入另一个庭院，紫禁城最大的地方。我的轿子经过举行重大活动的大殿，那里有雕刻着巨大的圆柱和华丽的层层排列的屋顶，升至那完全扩大的白色大理石做的云龙图案。
我在天安门下了轿。现在已经是正午了。其他的轿子也陆续的到达。它们分别是芸贵人，丽贵人，Soo贵人，玫常在和慧常在的。那些女孩子们很快的走下轿子。我们分别向对方问好，然后安静的等待。
太监们跑过来告诉我们咸丰皇帝和钮钴禄皇后已经开始婚礼大典了。
这很奇怪。尽管我很清楚我只是咸丰皇帝的三千佳丽之一，但我却控制不住的希望我在钮钴禄的那个位置。
不久后头等太监过来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到自己住的地方去了。我住的地方叫储秀宫，就是在这里我生活了许多年。就是在这里我知道了咸丰皇帝不会把宠爱平均的分给每一个妃子。
储秀宫东间储秀宫被几棵百年老树围绕着。当微风轻轻地吹拂，叶子会发出沙沙的声音。这个声音让我想起了我最喜欢的诗行：“在树叶震动之际，风展现了它的身体。”我试着找那个我要穿过的门。它在西边，且看起来像是唯一的出口。在我前面的房子就如同一座寺庙，有一个像翅膀一样的房顶和高墙。在黄色的光滑的瓦片下的房梁和圆柱被漆过，看起来十分的明亮。门和窗玻璃片上雕刻着关于生育的象征：圆形的水果，蔬菜，佛手，发芽的花，波浪和云朵。
一组穿着较好的男人和女人悄悄地进入庭院。他们面向我，接着向我跪下。
我看着他们，但是不知道他们从我身上期待着什么。
“幸运的时刻就在这里，叶赫那拉小主，”他们中的一个最终说道。“请允许奴才们到您的房间帮助您。”我意识到他们是我的仆人。
当我听见在墙外的吵闹声时，我正抬起我的袍子向前走一步。
我的腿几乎精疲力尽，仆人们迅速扶起我。我得知那个声音是中国锣鼓声。这是咸丰皇帝和钮钴禄皇后进入洞房的时候。
我从范大姐那里听过皇家婚礼的典礼。我很熟悉那洞房和那太阳色的薄纱窗帘，上面画着象征生育的事物。我记得范大姐描述过，那明黄色缎子做的被子上，绣有几百个玩耍的孩子。
多年后，钮钴禄告诉我，那婚房的香味是她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这香味来自于那床上，那是由本身带有香味的檀香木做的。她描述她得到了什么。她有三只金凤凰在头上，且她身边有着太监总管Shim拿着她的凤印陪着她。
在她下轿后，她穿过交泰殿，来到洞房。洞房设在坤宁宫。就是在这个房间，钮钴禄氏将她的吉服从冷黄换成暖黄。盖头掀开后，她和咸丰皇帝喝了交杯酒。
“房间的墙的颜色太红了，让我觉得有些事情在眼睛里不一样了，”钮钴禄多年后微笑的回忆道。“房间又大又空。在北边是凤位，在南边则是被火炉烤暖的床。”
钮钴禄皇后我想象的完全正确。那摆设和礼仪完全符合钮钴禄。但是当我住进去的时候，我劝自己不要太失望，但是事实上我却很失望。
我告诉自己我没有理由去哭。我告诉自己想要更多是我太贪婪。但是失望拒绝离开我。我试图想象瓶和他那被鸦片弄脏的一口黄牙。但是我的脑海却还是在自己的思维里徘徊。它让我想起我最喜欢的戏剧，那是一个关于一个女仆和她的士兵情人。当我想到那个士兵带给他的新娘一块肥皂作为新婚礼物，那个女仆是如何的开心时，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为什么我的眼睛没有在这满是礼物的房间里找到快乐？我的仆人们为我穿上一件美丽的杏黄色缎子的袍子，上面有梅花——就是一件我无数次在梦中穿着的裙子。我走到试衣间的镜子前，看到了一个满脸震惊的美人。在我的头上是一个蜻蜓头饰，镶嵌有红宝石，蓝宝石，珍珠，碧玺，虎眼石和翠鸟羽毛。我转了一圈看看房子里的摆设，平板上镶嵌着宝石和大量的丰收景象。在我左边的橱柜是用红檀香木做的，上面用玉和宝石装饰；在我右边的是一个红木脸盆架，镶着珍珠母。在我后面的床的屏风上是用价值连城的古代画作做成的。
我的心在叫嚣：你还想要什么，兰儿？
我很冷，但是我被告知门这一整天都得开着。我坐在床上，用米黄色的被子盖住我。8个最好的丝绸和棉花做成的被子堆叠起来靠在墙上。及地高的床帘上绣有白色的紫藤。那红边有粉色和绿色的牡丹花在上面。
我看见太监总管Shim带着一组年轻的太监经过我的窗户。“为什么灯没有点燃？”他很不高兴。然后他从窗户里看见了我。他带着谦卑的笑容跪下来说：“叶赫那拉小主，您的仆人Shim来服务您了。”
“请起。”我来到院子里。
“叶赫那拉小主，您的仆人像您介绍过他们自己吗？”Shim问，保持跪着的姿势。
“还没，”我回答道。
他们应该被惩罚。这是他们的职责。”他起身打了个响指。
我很困惑。我不知道太监总管Shim想要做什么。
“有罪的奴才，给我站成一排！”他命令道。
我的仆人们浑身颤抖的站成一排。
两桶水被拿来了。块头大的几个太监把鞭子放在里面。
“Shim总管，”我叫道。“请理解不是我的仆人没有介绍他们自己。是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准备好。”
“您要原谅您的奴才吗？”太监总管Shim问道，一个邪恶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除了完美，您不应该从您的奴才身上期待别的什么，叶赫那拉小主。这些奴才必须被惩罚。紫禁城的传统能用六个字总结：尊敬来自鞭子。”
“抱歉，Shim总管。我不能让没有任何错误的人受刑。”我后悔说话太快，但是太晚了。
“我很确定这些奴才有罪。”Shim很恼怒。他转过身踢了一个年轻的太监。
我感到权利被侵犯，于是退回到了房间。
太监总管Shim太监总管Shim很快就说明了他的来意。我们在我的客厅里坐着，旁边有二十个宫女和太监候着。他向我解释道紫禁城是如何运作的。他介绍着大量的部门和手工店，那些大部分都在他的管制之下。他管理的部门监督库存金条和银条，瓷器，丝绸以及茶叶；他也管理那些提供给宫廷的献祭动物，谷物和水果，以用来做宗教庆典。他管理那些养狗场养育北京犬的太监们。他监管的地方包括宫殿，寺庙，花园以及药草房。
我站着，挺直着背，且我的下巴稍稍抬高了一点。尽管太监总管Shim只是说他自己的权利，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他告诉我。除了宫廷地点和上书房之外，他还告诉我关于为政治服务的军械库。“我的职责扩展到御膳房，皇家编织坊和染色坊，也有管理皇上龙船，衣橱，游戏，印刷局，图书馆，蚕和蜂房。”
在所有的部门中，我最感兴趣的是皇家戏剧表演，当然也包括黄金爱工艺品间，那里有许多有名的艺术家和工艺制作人。
“我有很多职责，”太监总管Shim总结道。“但是在以上中，我的最为重要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咸丰皇帝继承人的可靠性。”
我意识到他是想让我承认他的权利。“请指点我，Shim总管，”我开始说“我只是一个来自芜湖的乡村女孩，我很荣幸接受您的意见和保护。”
满意于我的礼仪，他说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执行太后的两个命令。第一个是赐予我一只猫。
“对小主您来说，住在紫禁城的日子很漫长，”太监总管Shim说，他招手让其中一个太监把盒子带上来。“所以这只猫可以陪伴您。”
我打开盒子，看见一只美丽的白色生物。“它叫什么名字？”我问。
雪球“雪球，”Shim回答，“当然，是个女孩。”
我轻柔的抱起那只猫。它有一双可爱的虎眼。它看起来似乎受到了惊吓。“雪球，欢迎你！”
第二个则是告知我的年俸禄。“年俸禄为五块金条，1，000两白银，30匹缎子，丝绸和棉布，15个牛皮，羊皮，蛇皮和兔皮，以及100颗银扣。这听起来是挺多的，但是在年底您就会运转不过来，因为您有责任给钱给你的6个太监，6个左右等待的宫女，4个侍女和3个厨师。宫女负责您的日常生活，太监负责清洁，修理花园和传递信息。太监也负责照顾您睡觉。第一年他们会轮流来，5个睡在外面，一个在里面。您不能挑选睡在您房间的太监，直到太后认为您准备好了。”
那些仆人眼神空洞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们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奴才给了您最好的仆人，”太监总管Shim弯唇微笑。“打呼噜的那个奴才给了玫常在，懒惰的那个奴才给了慧常在。奴才把那个恶劣的给了云贵人，还有......”他扫了我一眼，暂停了下来，就好像期待我说些什么。
这是宫廷里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奖赏一个对你献上忠诚的太监。这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不信任Shim。我在想他会在钮钴禄，云贵人，丽贵人，Soo答应，玫常在和慧常在面前说我什么。我很确定他的诡计能骗过所有人。
“请问我能知道皇上其他几个妃子的待遇吗？”我问。“她们住在哪里？”
“是。钮钴禄皇后这个星期会和咸丰皇帝在坤宁宫度过。然后她将搬到钟粹宫住。云贵人住在承乾宫，丽贵人住在永和宫，玫常在住在景仁宫，而慧常在住在咸福宫。”
“Soo 呢？”
“Soo答应送到她南方父母身边去了。她的健康需要特别的注意。当她回来的时候景阳宫为她预备着。”
“为什么其他人都住在紫禁城的东边？还有谁和我住在西边？”
“您是唯一一个住在西边的，叶赫那拉小主。”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太监总管Shim放低他的声音，如同耳语般的说。“我的小主，您会因为问太多问题而陷入到麻烦中。然而，奴才愿意为您效劳。但首先奴才需要您的全部信任。奴才能从您口中得到保证吗？”
我犹豫了一会又点了点头。
Shim朝我弯了腰，把嘴巴放在我的耳垂边。“这可能是咸丰皇帝或者太后的主意。您看，如果这是太后的主意....原谅奴才，奴才很惶恐的告诉您这.......太后娘娘有一个习惯，就是把她喜欢的放在靠近她的东边。这是她信任的表现，这样如果她需要陪伴，她可以随时召见她们。”
“你的意思是说太后不喜欢我且不想让我住在离她近的地方？”
“奴才并没有这样说。这是您自己说的。”
“这难道不是真的吗？”
“奴才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咸丰皇帝呢？如果这是他的主意呢？”
“如果这个主意来自于皇上，这是他喜欢小主您的信号——因此他想让您远离他的母亲。从另一方面说，在太后的监视下他不是很方便来看您。如果他决定来看您。去并祝贺您自己，我的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