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河中，不觉水流――十八天

2018.11.24

亲爱的老小孩：

让时光像水一般在身上湍急而过，而自己只知身在水中，不觉水流。

亲爱的老小孩昨夜到天亮，奶奶就凌晨五点咳了一次，其他时间都睡得很熟。早上我去打白粥回来，她说嘴里没有味道，想吃卤腐。到楼下超市买了一瓶，她挑在粥里和着吃了一些。吃完早点刚打上针，二奶奶就来了。一见面两个人握手互道我的姊妹。然后就拉开话匣子开始聊天，昨天晚上知道二奶奶今天早上要来，五姨就特地叮嘱奶奶不要再说起您的时候又掉眼泪，因为奶奶和二奶奶都是很大年纪了。同样叔叔他们在家肯定也事先叮嘱过二奶奶，所以即便话题有提及您，两个老人都相互宽慰，活着的人日子只能向前。二奶奶今年78岁，但是二爷爷在我初三那年离开我们，至今已经快9年了。由此又想起很多东西，这些年来除了您自己的子女，叔叔阿姨们都很敬重您，待您很好。因为您在9岁的时候就失去父亲，您的母亲被我们的太老祖逼着去改嫁，您作为老大，自己又当爹又当妈的在那个艰苦的年代带着二爷爷和姑奶奶逃生活，把他们拉扯大。老祖改嫁以后又有一个儿子，虽然你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但是从你们到小辈相互间一直有往来。只是二爷爷，三爷爷和姑奶奶都走得早，所以这几年只有您，小一辈都很敬重您，说是您一手拉扯大二爷爷他们。

您，二爷爷，三爷爷兄弟三人走得都很匆忙但很安详，二爷爷是早上起床还呼着二奶奶给他煮早点，奶奶煮好早点去叫他，发现他倒在小后院鱼池边睡着一样就走了；三爷爷走时是早上起来出去走走，也是倒在路上睡着一样就走了；18天前您也是在医院输液过程中还一直叮嘱妈妈看好针水，刚拔了针穿上鞋，很热情地同在医院恰巧碰上的同村的一个叔叔打招呼，说了两句话靠在病床上睡着一样就走了。都是很自然，睡着一样就走了。用奶奶她们的话说没有任何怪相和痛苦折磨，所以留给我们的除了因匆忙带来的遗憾，就是思念，没有丝毫的惧怕。在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不仅奶奶她们，我们也有诸多感慨，我们年轻一代也会将你们上一辈的亲情继续连接起来，延续下去。

亲爱的老小孩，奶奶逐步状态越来越好了。早饭的时候主动说她想吃饺子，下午输完液还扶着她起来勉强走了一圈。晚饭的时候也吃了一些，晚上还坐起来和同一病房的老奶奶聊聊天。今天晚上病房里又新住进一位83岁的老爷爷，不小心摔伤了腰。听说是为了准备一些牛干巴，蜂蛹一些干货放冰箱里给孩子们过年的时候回来能吃上，从厨房里出来时不小心滑倒。一个儿子和两个儿媳妇一起把老人送来医院，安顿下来就匆忙走了，说是太突然了，没有准备，上班请不掉假，就让老奶奶暂时陪护着。儿子甚至还埋怨老爷爷瞎操心，说直接把过年的菜也买了一起塞冰箱了，那些东西又不是以后买不到，非要闲不住。我听着老爷爷因疼痛的呻吟和他儿子的埋怨，心里很不是滋味。除此之外今天晚上新收的病人还有一位70多岁的老人因为上山背柴摔上，脸上都是血，很严重所以直接要求转院到昆明。此刻我躺在陪护椅上，听着老爷爷痛苦的呻吟，同样是陪护，看着邻床78岁陪护的老奶奶。虽然她声称自己精神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刚才跟她搭把手帮助老爷爷顺利翻了一个身我能够体会她的无奈。以及想到70多岁摔伤的那个老爷爷，那么大年纪还要去背柴。他们真是闲得慌？真是精神十足吗？亲爱的老小孩，不想去评价别人的作为，但是有时候我真的不太明白老一辈人一辈子为儿为女，到头来付出什么又得到了什么？难道因为血浓于水就理所应当吗？付出不是说非要同等的回报，但是即便报答不了，我们年轻一辈是不是应该尽可能多的为他们做些什么。在我们长大的时候，为什么就拿不出我们幼时父辈对我们那样的爱，关心和呵护，甚至多一点的耐心都没有。他们老了就变成幼时的我们，我们大了却没能成为幼时的他们，本是一个角色颠倒，但是有几人能扮演好呢？想到这些觉得莫名的难受，好多问题浅尝辄止，真的不能深思。只是梦里梦外，真不想再看到那些痛苦的表情，听到那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亲爱的老小孩，身处时间之中不觉其流失之快，时间真的很快，转眼就是18天，对您的思念依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