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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重要的文化问题,应围绕如下两个方面展开

来源:要发发知识网

    因为我们在文明的各个方面落后,我们寻求现代化。非现代化的耻辱,中国人已经受够了,它血的教训已经非常深刻。因此我们追求一切有利于现代化的东西,为之扫清障碍。在这个过程中,一些好的东西也被抛弃了,现在需要重拾起来。我们在一百年的时间内完成了欧洲四百年的现代化历程,其间,把自己定位为弱者和落后者,在这样的定位中,创造是次要的,模仿才是首要的。但是任何事情都在变化,我们的这种定位也在慢慢发生变化,弱者正在成为强者,落后者终于渐渐成为领先者,而这个时候中国人将对过去的迫不得已的定位感到不满。新的定位,预示着新的文化走向,这个走向将影响世界历史和人类文明。

    中西文化之争,将演绎出新的故事。就像那一幕幕“中体西用”、“打孔家店”、“破四旧”的历史话剧一样,中西之争自然也会争出新花样来。表面上看中国似乎即将迎来一个新的文化转折的时代,然而中国人对现代化的追求和接受,另一方面伴随着丰富的物质水平,而逐渐消磨中国人的文化责任和义务,而变得在文化上无所作为,沉溺于经济、技术和行政。一个民族、一个群体普遍的注意到文化问题,必定是在文化产生了严重危机的时刻,而这种文化的危机单方面还是不足以形成改革和争鸣的浪潮。唯有当文化的危机和现实的民生和利益问题同时发生危机的时候,整个社会的文化反思和社会、制度等方面的反思才真正的开始。

    因此,文化之争,那种革命性、表现原创力的文化进步,在经济向好的中国社会将是一个次要的问题。一个基本良好的社会没有必要折腾文化上的什么转折,尽管这种文化转折或改良是必要的。

    真正重要的文化问题,应围绕如下两个方面展开:一、中国文化存亡和世界西方化、现代化的未来问题,也即中国往何处去、世界往何处去的问题;二、自由的且物质相对充裕的人如何实现真正的自己,即个人应该如何的问题。概括起来,即中国文化何处去、自由的个人怎样活,这两个问题,而它们又是互为表里的。我们须对中国文化、对现代化、对社会主义进行重新认识,在个人层面上我们须对人的自由持一种新的态度。关于这些问题,拙作均有管中窥豹的认识,虽不足以作为定鼎之作,但是作为初步探索应该能有愚者千虑之得。

    很多人对哲学的兴趣,以争论为乐,以下结论、推翻主流观念为乐,喜欢颠覆旧说,造新奇之论来吸引观众眼球,恰恰忽略了哲学始于问题,最受关注的、以之为中心的不应该是孔孟、马克思或者尼采的理论、思想,或者受困于虚无主义,而应该是问题。专注于问题,乃是要从迷宫中走出去,而执着于各种学说,便是安于在迷宫中绕来绕去。

    每一个哲学理论都有很多争议,沉溺于哲学争议是不明智的。每个哲学理论都有真正的学术问题需要澄清,我关注的不是某哲学家有没有某种理论倾向,是不是他率先提出了什么理论,他对后代某某学派有什么影响,而是我该怎么活,中国文化该怎么走,为了这两个问题,该哲学家及其理论对我们有何启示。因此,我是没有学问的,将来也不会有学问,只是对这两个问题有一点点想法。

    有读者,对这两个问题没有经验、也没有兴趣,所以自然对我所说的话、我的想法均提不起兴趣来。这自然不过,正常不过。迎合读者兴趣,本来不是我们的目的,阅读量的多少,和我们的目的也没有半点关系。众人的兴趣本来就有它的规律,有用、有趣、符合需要和心理,有人钻营,有人却不能为之钻营。

    我对两个问题的回答,经过08年到现在的思考,有了一个比较成熟的样子。名字不重要,但是还是要有,说话用得上就叫它“路向说”吧。这个理论有两个源头,一个是休谟的是|应当问题,一个是梁漱溟的中、西、印文化路向说。大意是中国是一路向,西方是一路向,中国是在场的路向,西方是是者的路向。所谓是者,源自古希腊哲学,即是其所是、存在。在场,可作当场解,核心不是存在和事实,而是相处而两忘。印度我们暂时不管。西方是者路向,核心问题是求知;中国在场路向,核心问题是求治。西方所有哲学,无不是各种各样的知识;中国所有哲学,无不是各种模样的道和德。大同、王道、仁政,皆是求治的在场路向;上帝、科学,无不是求知的是者路向,只是上帝作为超是罢了。路向,可以理解为文化取向,更通俗点,可以理解为文化的性格。西方自有一个体用,中国自有一个体用,梁漱溟以为西方是意欲向前奋斗的路向,中国是意欲居中调和的路向。大体不错,我们进一步认为,西方所以向前,乃是因为求是者使然;求是者,有三个方向,一求是者之增长、二突破是者之表象,求是者之本质,三求对是者之超越,达到超是。如今求经济利益的无限增长,现代化不回头的进步和发展,即是者的增长;科学、哲学力求揭示是者的本质;而自由本身、对超人、超级力量的向往、以及上帝,代表着超是。中国所以居中调和,乃是在场使然。在场所求却只有一件事:和。和的前提是有阴阳两方面。因为如果只是一,那么就只有绝对真理的问题,而没有和的问题了。和的前提必须是二。这个二,周易说是阴爻、阳爻,是乾坤,是刚柔;孔子说是中庸,是叩其两端而竭焉。我在场,则彼之真假、虚实不重要,自我之存在不重要,而我的感受、喜怒哀乐,则显露出来,跃到大舞台前。当喜则喜,当怒则怒,当哀则哀,当乐则乐,随时变化,合于中和之道。有人以为这很肤浅,很没有用,那是因为价值之幕(殷海光)所致。我只说一句作解释,若人人做到当怒则怒,不当怒则不怒,那么人类将减少多数犯罪、大半争执还有无数烦恼和仇恨。

事实不娩出价值,惟人关心了事实,才娩出价值。梁之所谓意欲,其实就是这个关心。关心是者,才意欲向前;若关心在场,则意欲调和以求治了。道、德、礼、天人合一、仁义、良知……统统是求治的,概莫能外。诸子中惟法家例外,乃是求治路向中的一个反动,其与中国之意义颇切要。

故而,现代化即某种意义的是者化。不是西方文化侵略东方文化,而是是者化威胁在场化。世界可以是者化,亦可以在场化。目下人类所理解的自由,是那种是者化的自由。是者,在现实中演变为权力、权利、知识、利益、强力、法律;是者才追求自由,在场只追求和,这是第一层。是者自由了,自由分解和组合,才会和;而和本身即是一种自由。这是第二层。是者追求自由,以超越自己,并创造新的是者;在场追求和,则是把自己融入他人、环境和自然之中。前者,他人即地狱,因为非此即彼;后者,他人是天堂,无彼此而融为一。这是第三层。现代化即发扬是者化自由,而压迫在场化的自由——人类审美的堕落和求善的虚伪。所有的美和善,都兑换为某种有用、浅白的东西,人无雅事,雅事不可高谈,而世俗泛滥。始因在于,人们以求是者为自由,而不知道求治也是自由。是者所代表的那些,诸如娱乐、利益、好处、权利、技术、知识,固然是自由。但这不是自由的全部。自由更意味着,选择作佛陀、求真理者还是圣人,意味着选择怎样的修行,达到怎样的境界。

也就是便扁平的自由和向高处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