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上床,百般挑逗,我仍旧提不起半点性趣。
这些日子,我是能躲就躲,能拖便拖,借口公事在外,一走十天半月,无奈,总有回家之时。
说来难以启齿,男欢女爱,本该是一桩美事,我与妻子之间,却硬生生变成一份苦差。
同样的女人,味同嚼蜡。我不好和她说破,只道是累了。
妻子很聪明,早已瞧出端倪。想当初,我正是看中她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她问我要不要纳妾,我没说话,点了点头。
“不说你今日身居高位,家财万贯,就算是山野村夫,或流落街头的乞丐,哪个男人不盼着三妻四妾,美女成群的?”她说:“你也不用整天躲着憋着,憋坏身体,我会难过。”
听妻子这样说,我有些愧疚,连连摆手。其实,我的欲望还在,而且似乎比新婚时还要猛烈。
她又说:“纳个妾,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只怕,三个月后,你又心生厌倦,岂不是耽误人家一生。”
新婚三个月时,我就对妻子失去了兴趣。她是个好女人,出身书香门第,配的上我的家世,只是太乖了,任何事都言听计从,总让人觉得少点什么。
我知道她所有秘密,了解她全部习惯,见过她每一寸身体,我能主宰她的喜怒哀乐,可以命令她做任何事,她再也给不了我新鲜和刺激。
见我发呆不语,妻子像是知我所想,说:“如果你只是想尝个新鲜,时不时换个女人亲热,我,可以接受……”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会去找妓女!”
我是朝廷的人,要避开那些烟花之地,免得惹人闲话,纵然名妓们个个让我心生联想,我也绝不能表露出来。
妻子被训了一句,诺诺不语。看她卷缩在床边,强忍哭泣,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罢了,不提纳妾,我会与你长相厮守,白头到老的。”说完,我不耐烦地下床,准备去书房休息。
妻子一边为我穿鞋,一边小声说:“你对我提不起兴致,不纳妾,又不寻花问柳,这样下去,日子难熬。”
“你不在家时,我千辛万苦求得一件法器,传说是东瀛神仙道的宝物,可以幻化成各种各样的美女用以同房,很是神奇。”
我一听,十分好奇,若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肯定不以为然,但妻子从不敢对我说谎,为了伺候好我,她之前就曾学过很多奇技淫巧。
“拿来看看。”
听到我的命令,妻子顾不上穿衣服,赤身裸体地抱来一面镜子。
那镜子约半人大小,像鹅蛋的形状,除了有些陈旧,并无奇特之处。
妻子趴在镜子上,让我盯着镜面,想象美女的样子,想到什么,她就能变成什么。
我一眼瞥过去,惊奇地发现镜中有个漩涡,一直在转动,转得我头昏眼花。
忽然,脑海里飘来无数熟悉的身影,青梅竹马,邻家少妇,京城名妓,古画美女,全都如走马观花般闪现……
每个女人,都曾令我心动无比。
“想好了吗?今晚要和谁共度良宵?”妻子的声音催促着我,我挑花了眼,清醒后,镜边已经换了个人。
她好美……
这还是我的妻子吗?
除了声音,她完全变了个人,变成我朝思暮想的女人。
我顾不得多问,如饿虎扑食,全部给她。
一夜无眠,如梦似幻,我没有尽兴,问妻子:“还能不能再变?”
“当然可以。”
短短数日,我尝遍记忆里的女人,可依旧不满足,也许越是如此,越欲壑难填,往后的日子,我开始留意身边稍有姿容的女人,努力记下她们的相貌,回家后,一一让妻子变幻。
她还是那么听话,任劳任怨,尽心服侍我。
这样宛如梦幻的享受,就算比之帝王的三千佳丽,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间一久,能入我法眼的美女越来越少,我越来越挑剔,凡是长相一般的女人,过目即忘。
我发现自己的记忆力越来越差,身体渐感不适,常常头晕眼花,腰酸背痛,精力也大不如前。
我仿佛在快速老去?好在妻子非常体贴,到处为我寻医问药,搜罗名贵补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
大夫说我纵欲过度,需要节制,其实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身体毕竟不是铁打的,最近一天比一天力不从心。
可我好像上瘾了,每次一见妻子,就想到和各色美女欢愉的场景……
在家养病期间,我们形影不离,我似乎越来越离不开她。
如今的我,是真心想与她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大夫把我的病情传了出去,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外面的人说我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暗地里都嘲笑我为“人虾”。
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多年苦心经营的正直形象,一瞬间荡然无存。
朝廷将我罢官,邻居指指点点,我不敢出门,焦虑和恐慌使我每天都会掉一大把头发,我的手脚越来越迟钝,腰背怎么也直不起来,连牙齿都开始松动……
难道,我真的会变成他们口中的“人虾”?
还好,妻子一直陪伴左右,每当痛苦的时候,她总能让我欢愉。
欢愉过后,无比空虚,我大脑一片空白,突然发现,连妻子的模样都忘了。
随着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瘫痪在床,动弹不得。我清楚,自己恐怕已时日无多,再看看那面神奇的镜子,脑海中却怎么也想不出任何面孔,此时此刻,它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物件。
妻子又趴在镜子上,温柔地问我今晚要怎么亲热。我望见镜中苍老的自己,不由大声发问:“为什么我那么老,而你却还是如此年轻?”
她默不作声。
我又问:“你会不会和我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她点了点头。
我很不解,说:“我们经历了无数场欢愉,难道不应该一同老去?”
妻子微微一笑:“呵呵,你是要我陪你一起死吗?”
“你所谓的无数场欢愉中,有哪次是真正与我一起经历的?恐怕,你早已忘记我本来的模样。”
我哑口无言,试着回忆妻子的面貌,可无论怎么努力,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想我一生,所遇美女如过江之鲫,从求而不得,到尽情享用,然而到头来,却记不住其中任何一个,真是讽刺。
我缓缓闭眼,脑中白光一闪,又是一阵漩涡,我知道,一切即将结束。
与我共度良宵的万千张面孔若隐若现,陌生得可怕,那魂牵梦绕的巨大快感,最终要了我的命。
我看见自己,从意气风发到老态龙钟,由生龙活虎瘫痪成一个“人虾”。
我好后悔,好后悔啊!
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是妻子在说话。
紧接着,一道镜子破碎的声音将我惊醒。
我趴在书房的桌案,盖着一席毛毯,上面有妻子和阳光的味道。
睁眼,抬头,站立,我行动自如,不复老态,原来,是一个很长的梦。
我长叹一声,恍然大悟,情不自禁地大声呼唤妻子。
鬼怪奇异—《美女镜》却久久没有回应。
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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